群 借 华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编 者
2023年4月12日。天津滨湖剧院演出《群英会 借东风 华容道》，主演分别是王平前饰鲁肃后饰关羽、李莉饰周瑜、邓沐玮饰曹操、张幼麟饰赵云、康万生饰黄盖、张克饰诸葛亮、石晓亮饰蒋干，除后两位是天津青年团的演员之外，前几位都是天津京剧院曾经的主演，如今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这是一场一再推迟的演出。当初一出预告，我就转给了几位看戏的朋友，他们蠢蠢欲动，都买了票。但因为疫情，总在改期，最终能够圆满演出，也是不易。对于执着到现场的几位，也是佩服——就在演出前一天，一位朋友问我明天去天津看戏吗？我干脆回复“说说罢了，我没啥心情跑出去看戏了。”罢了，我看戏的黄金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好在大家都还热情饱满，精力充沛，不舍艺术于昼夜劳顿。可喜的是，看得开心，值了。
以下就是从北京奔赴现场的两位发来的热腾腾的观后感慨——都是艺术的。
这是一场重要演员平均年龄超过七十岁的演出。
这是一场天津京剧院过去三十年辉煌时代的集体谢幕。
李莉，1946年生人。77岁。
康万生，1946年生人。77岁。
邓沐玮，1948年生人。75岁。
张幼麟，1953年生人。70岁。
王平，1954年生人。69岁。
本场最大的惊喜应属李莉，她作为尚派演员演出机会远没有梅派、张派多，我只在很多年以前看过她的一场《桑园会》和几次拼盘演唱会，这是第一次看她的小生，唱念做派居然无一不佳——人家一个兼学小生的77岁旦角，出来都能达到这种业内顶级水平，其他凑数的小生演员羞也不羞？有兴趣的可以稍后等着看空中剧院的录播，只是录播会有事后补录，疲劳加剧，效果恐怕比不上现场的好。
两大铜锤均成名已久，各有拥趸。我非常喜欢邓沐玮，台风沉稳大气，真正黄钟大吕，技术全面，唱得讲究；但要论铁嗓钢喉有激情，那谁也比不过康万生，这次出场不多看得不过瘾，气势还是一等一的足。但康万生最大的问题是身上太差，尤其不适合不熟悉的彩唱。这黄盖从上台手就不知道怎么放，只能无限重复“捋胡子-捧靠肚-整护腕”三部曲，看得人浑身难受。恨不得把他绑上——可见康三爷果然还是最适配《锁五龙》，绑好了戳在那里可劲儿唱。
这次演出机会难得，二位也都年事已高，彩唱恐成绝响，演唱会还可期待一下。
张幼麟这些年主要精力都在带学生，偶一上台就是满场的好。这次受邀出演赵云，本是二路武生的活儿，戏份不多，起霸和开打都非常漂亮，多年历练出的大武生气度赢得满堂喝彩。以前同辈武生里还有天津青京团的大师兄王立军，可与之并提，自从王退休之后就只有张幼麟了。这几年愈发认识到要珍惜武戏演员，但凡有演出，时间合适的都去抢救性观摩——没错，我说的就是也已人到中年的闫巍。
身为纪念活动主角的王平，在这一众大牌配演的衬托下反而略显失色。鲁肃倒是演得憨厚十足，舟中饮酒一段，有点被张克拖累，后面改扮关羽时的几句唱就已经明显气力不够，硬喊上去。不知是因为这演出的命运多舛操劳过度，还是被当天台下的乱糟糟拖累的，等5月份四郎探母再去看看。
这几位以及当晚没有到场的杨乃彭、李经文都可算是同一批演员，过去三十年间天津京剧院的中流砥柱，中国大戏院海报上的常客。如果能把杨乃彭请来唱孔明其实更合适，根本不需要请外援张克，杨的嗓子不是甩张克几十条街吗？（小编忍不住：韵味那不是甩出太平洋去吗？）只是最近也没见他出来，已经78岁，也许是撑不住彩唱了吧。
与之相比，青京团的石晓亮和张克其实矮了半辈儿，都才六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张克的嗓子早就败了，可听时少，唱呲时多，幸亏天津青京团有全国一流的顶级琴师（小编注：就是手音最美的王悦么？），唱成什么样都托得住，你尽管跑，没托住算我输。毕竟要论撒狗血和跑冒滴漏的情况，青京团比天津院多得多（小编忍不住：这不得列举出个一二三来吗？欢迎在跟帖里大无畏地指出来吧），文武场都是实战经验丰富。
文丑本就不是石晓亮的长项，加之下面有观众搅戏，蒋干演得太温，未见好处。
经过这三年被迫丢失的岁月和四次反复变化的排期，现在能坐在台下再一次看着熟悉的天津京剧院老几位认真扮好戏一起站在台上，实属不易。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无数以前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浮现，和眼前的本尊重叠在一起。他们都老了，脚步沉重，力不从心，再不复当年的如臂使指，唱做自如，但我记得他们盛年时的样子，这落日余晖的精彩迷人中带着一丝悲凉，看得人恋恋不舍却无能为力。奈何，奈何。
文 | 无端
2013.08.25.，柏林《吸血鬼之舞》终演。后来被证实擅长吃了吐自打自脸的SE当时声称，这部德语音乐剧常青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会重返德奥舞台。演出开始前，主持人请观看过这部剧现场N次的观众举手。N从5涨到10、20…渐至50，再到100，最后返回“有谁今天是首刷观众么”，前排中一人举手，满场哗然。
2023.04.12.，天津《群·借·华》。某堂主（小编注：即上文作者）看我的心情大概和我当初从山顶看向底楼前排举起的那只手差不多。除了康万生老爷子我是有幸赶上过一次《探皇陵》现场的，其余各位，俱都是一出场就必得在心里念上一句：“这下我也终于是看到过某某现场的人了”。
李莉：打从去年买票起，某堂主就一直念叨：“李莉啊！李莉要演周瑜！她怎么演啊？！太想看了！”然后昨晚，77岁的尚派旦角演员就昂首阔步气象万千地踩着碰头好出来了。中军帐坐定，一段白口，哇呀呀，我的都督啊，太帅了！那霸气，莲花瓣一样一层一层地往外翻。到了这个年纪，论个头论身材，无一处像公瑾，可论目似朗星，论英雄气概，分明就是都督。所以，被秒杀的小生们，拜托看一看、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戏。
邓沐玮：曹丞相一张大白脸，上不动声色、下各种细微表情变化，妙到毫巅。唱更是堪称完美，稳极了也美极了。《群·借·华》这点戏份，不过瘾，太不过瘾了！
康万生：一开口，那叫一个字面意义的声!震!屋!宇！一点不夸张的，我敏感的右耳鼓膜在老爷子显本事的某一句上，瞬间感觉到撞向屋顶被反弹下来的声波造成的冲击。康老爷子，您去年的个唱没开成，那得补啊！我不管，我就当是您欠着一场个唱呢！
张幼麟：这些年主要精力都在带学生。带的是好学生。教的更是好老师。老师这扮相，天生就是大武生，眉梢唇角，有学生还未能有的古意，一丝丝肃杀之气，如此迷人。
王平：鲁大夫很可爱，非常可爱。身形上看，微微弓背，便是一副后勤部长日日夜夜为军中大事小情时刻奔忙的样子，还得兼顾给都督灭火替孔明上火，太不容易了。华容道上的关二爷，看得出气力稍有些不大够，略可惜。
张克：琴师是真的太好了！那唱吧，仿佛一幅摆松了的盘金绣线，氤氲不清，全仗明亮如金丝的琴音，银钩铁画般箍定外缘轮廓，漂亮极了。
石晓亮：文丑不是长项的话，在这一台演员中不出彩，不算丢人。
能赶上这么一场，值了！来着了啊！
文 | MM
图 |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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